第(2/3)页 卫灵儿从福寿院出来,一路安静回到雪梅院。 行至雪梅院外,她站在道路旁,往另一个方向看过去。 记得初次见到舒瑾便是去年冬天、在雪梅院外的那一条小道上。 那时单单觉自己这一位只能强行攀交的大表哥光风霁月、芝兰玉树,却不知他也是心里藏着许多事的人。 卫灵儿在雪梅院外面站得许久。 跟着她从扶风院到福寿院,又从福寿院回来的海棠起初默不作声,到得后来,禁不住低声问一句:“小姐在看什么?” “没什么。” 卫灵儿回过神,收回视线继而抬脚走进雪梅院,吩咐,“去取纸笔来。” 海棠亦往那个方向看过去两眼。 可她到底看不明白,唯有领命:“是,奴婢这便去。” 海棠送来纸笔,卫灵儿坐在窗下埋头抄佛经,不让人打扰。 老夫人担心舒瑾又要难熬,想让她想办法劝一劝,但她晓得那一种苦,不是劝上几句便有用的。 自己能开解自己,才能好受一些。 若无法开解,便唯有承受着、煎熬着,熬过去,也能好上一些。 舒瑾没有怎么和她提过自己长姐有关的事,在北灵寺,他去祭拜自己姐姐都不愿意透露,她更不能草率和舒瑾提起那些。所以卫灵儿想为舒静娴抄些佛经,届时赶在舒瑾去北灵寺之前交给他。 老夫人的交待,她会尽己所能对舒瑾好一点。 但舒瑾愿不愿意敞开心扉,非她能左右,她亦无法勉强…… 一连数日,卫灵儿都忙着抄写佛经,从白天直至深夜。 紧赶慢赶才赶在舒瑾临出门前,把抄写好的厚厚一沓佛经交到舒瑾手中。 舒瑾翻看几眼手中的东西,又看卫灵儿。 卫灵儿柔声道:“许是我逾矩,但我既得知大表姐忌日将至,便没办法当不知,因而擅自为大表姐抄了一些佛经,望大表哥不要嫌我多事。” 面前的人一脸倦怠之色,显见是近些日子休息得不好。 那日她说要去一趟福寿院见祖母,之后来扶风院都匆匆忙忙,现下想来,是一直在忙这些。 这沓佛经这样厚,时间又短,字迹却工整,看不出来丝毫浮躁不耐。 说明她在抄写的时候,乃诚心诚意。 “不会。” 舒瑾压一压嘴角,将佛经收下,低声道,“多谢灵儿。” 卫灵儿暗中松一口气,微微一笑。 顿一顿,她问:“大表哥是今日就准备出门吗?” 舒瑾颔首。 卫灵儿低下头,自袖中摸出个盒子,递过去说:“大表哥,这个给你。” 舒瑾将盒子接过来,东西拿在手里不沉,却一下猜不出里面有什么。 似知他疑惑,卫灵儿弯一弯眼睛:“是松子糖。” 舒瑾抬一抬眼。 卫灵儿没有看他,垂下眼道:“爹娘尚在时,知道我喜欢,时常会买松子糖给我吃。后来,想他们的时候,吃上一颗,也就不那么苦了。松子糖又香又甜,也不怎么腻人,大表哥带着吃吧。” 舒瑾很快听懂卫灵儿话里的意思。 让他带着,想念娘亲和姐姐的时候,吃上一颗,也就不那么苦了…… 攥住盒子的手指收紧了下,舒瑾道:“好,我带上。” 卫灵儿点头,又笑一笑:“大表哥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,我一样会督促枣儿好好习武的,大表哥放心。” “等大表哥回来,再让大表哥检查她是否退步。” “若退步,多半是我没有尽心尽力,到时候听凭大表哥教训。” 舒瑾凝视着卫灵儿颊边的小梨涡,伸手轻拍一拍她的发顶:“这些日子都靠灵儿了。” 卫灵儿笑道:“嗯!” 当天,舒瑾没有带上丫鬟,骑马前往北灵山的北灵寺。 毕竟是去祭拜亲人,卫灵儿猜他不想被送,因而没有特地送他出门。 舒瑾这一去至少七日时间。 他不在,卫灵儿和卫昭自然都没有去扶风院。 往前在这期间,渺渺由夏橘和夏栀照顾。 今年的渺渺倒主动往雪梅院来,每天都待在雪梅院,哪也不去。 她清早会陪卫昭习武。 卫昭去学堂后,她便跟在卫灵儿身边,夜里不一定蹭谁被窝,全凭她高兴。 然而直到纪夫人的忌日,薛念兰带吕姨娘和王姨娘以及府中小辈祭拜,卫灵儿才得知纪夫人和舒静娴的忌日在同一天。她站在院子里,遥望北灵寺的方向,想起此刻正一个人在北灵寺的舒瑾。 在自己娘亲的忌日又失去关系亲厚的姐姐…… 卫灵儿才真正明白为何老夫人会专门找她过去说那一番话。 她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过片刻,去了正院。 薛念兰听说卫灵儿想去一趟北灵寺,看一眼外面的天色,叮嘱:“记得天黑前回来。” 目下约是申时差一刻。 要赶在酉时回来,虽然时间会有些紧张,但也不是行不通。 再晚,天黑之后稍不留神,城门关了便要在外面过夜。 她是未出阁的小娘子,终归不合适。 “好。” 卫灵儿晓得姨母的顾虑,当下颔首,又问,“姨母,我可以骑马去吗?” 得到薛念兰的同意,卫灵儿第一次骑着舒瑾送给她的那匹马出门了。她戴着帷帽,一路往北灵寺赶,身后有两个国公府的护卫陪同。只是赶到北灵寺之后,要和舒瑾见面,她又觉得自己太冲动,或许大表哥并不想见她,会厌烦。 卫灵儿生出犹豫和后悔的心思。 她不该来的,也没必要来,更何况,来了亦无济于事。 明知道…… 任凭谁都不可能分担得了那份苦楚。 卫灵儿走到大雄宝殿外,脚下的步子停下,迟疑中,她转身打算悄然离去。 身后忽而传来熟悉的、带两分不确定的声音:“灵儿?” 卫灵儿心猛然跳一跳。 她稳住心神,转身望见从殿内出来的舒瑾,勉强一笑:“大表哥。” 也并未许久未见。 可此时此刻在北灵寺见到舒瑾,看他面容憔悴,看他一身素袍,便无端有种格外不一样的感受。 但见到人,晓得舒瑾情况。 疲惫归疲惫却好歹没有生病……想来是身体暂无大碍。 的确冲动了。 第(2/3)页